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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童年求学走过的那些旧路
——谨以此文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5周年
韦绍行
【“截止2023年,广西公路总里程为172391公里,高速公路总里程超9000公里,稳居全国第四;二级及以上公路比重提升至74%,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人民日报客户端2024-01-02 09:10)】
阳春三月,我回了一趟阔别多年的家乡——上林县镇圩瑶族乡古登村。家乡展现在我眼前的诸多巨变令我心旷神怡,特别是沧海桑田般的道路变迁更是使我心潮起伏、思绪万千。50年代初期至60年代中段在我童年求学的懵懂岁月里,从古登到镇圩、从古登到西燕、从古登到上林县城些坎坷不平的山路、坡路、泥巴路上和“夺命河”中,都曾经留下我辛酸的脚印,留下我难以忘怀的情感。
我是1954年开始上小学的。那时小学是6年制,分两阶段,一至四年级称为“初小”在村小读,五至六年级称为“高小”到乡中心小学读。1958年我在村里读完“初小”,考上了乡里的“高小”。从村里到乡中心小学有15里小路,中间要爬上一个500多米长的山坡(名叫“坡风”),十岁左右的我和同村几个伙伴结伴而行,每个星期日旁晚从家出发,每人挑着二、三十斤的柴火和几斤玉米粉,边聊天边赶路,通常都得走一个半小时以上才能到学校。那时学校里有一座古钟,深灰颜色,钟身铸满了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古钟是全校上下课的权威号令,每当值班老师敲起,古钟便发出锐耳悠扬的嗡嗡鸣声,震动屋瓦,在空旷时空里响彻到好几里外,有时天快黑我们回校刚爬到那个“坡风”顶时,一听到“晚自习”的钟声便拼命往前跑,有的不慎摔倒得马上爬起来,绝不能迟到10分钟被罚多写作业。就这样,我在那条15里的泥巴小路上来回奔走了两年,路上的每一道坎,每一个拐、甚至哪里容易被乱石拌倒我都非常熟悉。
1960年,我小学毕业考上西燕区初中。从家到西燕初中有30多里崎岖泥巴路,其中有四分之一是盘山山路,最可怕的是要蹚过雷圩村前那条50多米宽、50公分的“夺命河”。对于我这个从小就一直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特别害怕蹚河流,因为我是“旱鸭子”,担心万一跌进深水中就没命了。尤其是每当春夏雨季,河水时常涨落不定,有时看是太阳天,河水很浅,但河的上游却正在下大雨或刚下过大雨,洪水正在汹涌湍急而来,如果那时正在蹚河的人不熟悉水性,就容易被突其而来的洪水卷走,那段河就曾发生过好多次被洪水卷走丧命的悲剧而被称为“夺命河”。正因为这样,每到星期六的下午,我们将要离校回家之时,老师都要再三叮咛,“你们一定要结伴同行,过那条河要格外小心。”星期日的下午,我们将要离家回校之时,父母亲又都要再三叮咛,“你们一定要结伴同行,过那条河要格外小心。”整整3年的星期六和星期日,我们就是这样在老师和父母的反复叮咛下,每次过河最少都要结伴5人以上同行,都要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蹚过那条“夺命河”,总算在死神的威胁下完成了三年的初中学业。
1965年8月,我考上了广西首府一所中专学校,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特别开心,因为一毕业,国家就会给我分配工作,我就能吃上“公家饭”了。当时家里穷没有自行车,要从家到首府南宁,必须步行到县城坐上班车前往。而从家到县城有60多里路,走夜路最少也要7个小时,中间光要翻过一座大山就要50多分钟。而且从县城到南宁每天只有一趟班车、40个座位,早上7点钟准时发车,如不赶在6点半钟前到达车站,就非漏车无疑。开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野外一片漆黑,为了能赶在第二天早上6点钟前到达车站买上车票,刚吃过晚饭约8点多钟,父亲就默默地背上行李,领着我摸黑出发了。一出门父亲就快步走,我差点赶不上他。我们一前一后不停地赶路,相互很少说话。我不时地望着父亲那幌动的背影,也许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但谁也不作声。在翻越那座大山时,蜿蜒曲折的小道,崎岖不平的尖石路,每往前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当晚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周围只有笼罩着神秘的黑暗,一想起曾经有人黑夜在这条山路上碰上过野兽或鬼魅的传闻,不禁令我心惊肉跳。然而看到走在前面的父亲,我顿觉周围又是十分的安全,于是壮着胆子紧跟父亲一脚深一脚浅地不停前行。在快下到半山腰时,父亲不慎跌了一跤,我赶忙扶起他,想把行李要过来自已背着,但被父亲拒绝了,仍然一股劲地在我前面赶路。就这样,我和父亲马不停蹄地走了8个多小时夜路,终于在凌晨4点多钟赶到了县城汽车站,6点半钟排队买上了车票,7点钟准时蹬上去南宁的班车。就在汽车油门轰鸣的那一刻,我看到站在车下一旁的父亲,用粗糙的右手抹了抹泪水,然后拼命地朝我挥挥手。此时此刻,“父爱如山”的高耸便在我心里峨然矗起。
就这样,我揣着知识改变命运的梦想,终于走出了瑶寨大山,在省城的平坦街道和繁华闹市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如今虽然已经退休安度晚年,但童年求学曾经走过的那些陈山旧路,至今依然时刻萦绕在我心头,永远无法忘却。
岁月流逝,记忆永存。进入新时代10多年来,家乡处处彰显党的民族政策之英明,民族地区的交通运输面貌更是焕然一新。当年我求学时家乡的那些崎岖小路,如今已变通途,不仅是县县通“高速”,乡乡通“二级”,而且还实现了村民们“村村通”和“户户通”的美好期盼。当年我从家到镇圩中心小学的那条15里小路,如今己建成二级公路,家家户户都有摩托车或电单车,只要一踩发动机12分钟就到了。当年从镇圩到县城的那条60多里山路,如今已绕开那座大山拐道而行,建成宽平一级路,每个小时就有一趟客车启程。当年从上林县城到南宁的126公里泥巴路,如今已建成高速公路且缩短到110公里,每半个小时就开出一趟客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终点。当年雷圩村前那条“夺命河”,早已建设起牢固的钢筋水泥公路桥,过往人们再也不需蹚水了,当然再也没有发生人被洪水卷走的悲剧。我所亲身经历民族地区交通事业的这些发展巨变,只是伟大祖国建国75年来,社会主义各种事业全面发展的一个微观缩影和见证,愿我们伟大祖国的现代化建设巨轮,以更高的快速驶向全面强国的彼岸。
(作者系瑶族、副研究员、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办公厅原处长、广西老社会科学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会长)
编辑:晓东 责编: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