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史,方有志,家有谱,三者构成了系统的中华历史。族谱又称家谱、宗谱、家乘、生庚簿等,是一种以表谱形式,记载一个家族的世系繁衍及重要人物事迹的书。皇帝的家谱称玉牒,如新朝玉牒、皇宋玉牒,它以记载父系家族世系、人物为中心,由正史中的帝王本纪及王侯列传、年表等演变而来。
在过去,族谱作为一种家族制度,不仅能规范人伦,且是对社会法律和制度的补充。而今,在传统文化渐渐走失的年代,修族谱却可以让在世的族人重温先祖的优秀家训,同时也可让默默无闻的普通人“青史留名”。
苏佐向记者展示新修订的《苏氏族谱》
家住泸州龙马潭区,今年已经52岁的苏佐从2004年起为苏氏家族修谱,历经十载,终于将苏氏一家15代人前后几百年历史的族谱修完,这其中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与期望,与记者回顾起这段艰辛的修谱历程,苏佐感慨万千。
族谱的继承与续展
苏佐从书柜拿出了两套族谱,一套是家里的传家宝,分为上、下两册,是他族伯苏启元督修、民国十八年(1929)泸县鸿文石印局代印的《苏氏族谱》,该谱记录了苏家人从明末清初至民国年间的历史;而另一套则是他主编的新族谱,新族谱是在老族谱的基础上进行修正和续展。“新、老族谱的区别主要体现于内容的增加和编写规范的革新。比如在编写规范方面,老族谱采用规范的苏式(族谱的一种记录格式),既强调了宗法关系,又让族人信息一目了然,故新族谱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女性族人上谱,同时改繁体字为现代汉语所规范的简化字。”
《苏氏族谱》
同时,新族谱对于历代族人的信息做了更为准确的定义,如在查询《新编苏氏大族谱》时发现,有“继华公后由眉州迁泸州、江津”的书面记载,即指北宋散文学家苏辙之后苏继华的后代有一支迁居泸州,但史料上并没有详细经过及史料来源的叙述,所以苏佐在修订新族谱未将此“悬而未决”的亲疏关系纳入族谱,“修谱不是为了让家族出名,而是尊重家族史实为后人留根,对没有根据的事不能盲目结论,不能想着可能给名人沾亲带故就去修正。”苏佐说,在族谱编纂过程中,原资料的修正以及补充资料的追根溯源是一项浩大的工程,10年间,他通过多种渠道购买各类书籍上万本,主要是为了将族谱内的信息做最精确的诠释,而对于没能印证却看似“有利”的信息则需过滤。
新族谱在内容上将女性族人纳入正文世系表内,且有符号标注。说到此处,苏佐向记者展示了远房族人,也是新族谱的编撰人之一苏文智,在苏佐修谱过程中,苏文智寄来一封信,上面表达了将女性族人信息纳入族谱的建议。老族谱上对于本姓女性没有记录,女性族人的名字不曾出现在族谱上。“老族谱记录的主要是明末清初至民国年间族人的生平纪实,那时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还在兴盛,造成许多女性的名字留白甚至遗失。”苏佐说,修订新族谱时,不仅将老族谱上留白的信息进行补充,还对遗失的信息进行了增量完善。
偶然缘起修谱 一做就是十年
说起修谱的缘由,苏佐说,“没有特别的事促使我要去做这件事,非要说原因,那就是一次偶然之中阅读了一本叫《万古风流苏东坡》的文侠小说,了解了苏洵的生平经历后萌发的。该书记载,苏洵年轻时三次进京赶考却不中,喜好返家途中遍访名士、游山玩水,回家后受家兄苏涣之命编写《苏氏族谱》,时年25岁,编写的同时带领两个儿子发奋读书,终于功成名就。”说及此,苏佐不禁觉得这或许是缘分,冥冥之中看到故事,然后有了修谱的想法,一做就是10年。
自己最初寻思修订族谱时,家人并不支持,甚至有人将此视为“吃力不讨好”、“不务正业”的事。“修订族谱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个人工作和生活都会受到影响。”苏佐说,族谱本身的编写有很多讲究,比如现在普遍使用的世系表记录格式主要是欧式和苏式,两者各有优势,但撰写人在修订时需根据实际情况去选择。
同时,查阅资料时,多数为年代久远的古籍,许多文字的写法和描述方式都与现在大相径庭,如何让看书的人既一目了然,又别有新意,这些都对编撰人的文化基础提出较高的要求,“其实,修谱的过程就是我自身知识积累的过程。”
修谱的资料主要源于听老辈人口述,正史或地方志,以及与其他地区苏姓族人的沟通交流。然而,老辈人的口述信息大多经不起推敲,很容易造成信息的中断甚至混淆,而依靠个人可收集到的正史或地方志,对某一姓氏族人的记载有限,所以苏佐在修订族谱时,更多依靠的是与其他地区苏姓族人的沟通交流来拓宽资料的收集范围。
曲折修谱之路
坚持收获欣喜
在修谱过程中,苏佐通过多种渠道积极向苏氏大家族靠拢,希望寻获更多的史料。2008年10月,苏佐前往陕西武功参加了“第七届世界苏姓恳亲大会暨苏周连许读同宗联谊会”,就在这次会议上,苏佐结识了海内外苏姓宗亲及苏学专家,大家对苏佐修订族谱一事非常赞赏,且愿意为他提供帮助。苏佐在这次聚会中不仅收获了修谱的重要资料,同时还获得同姓宗亲的理解和支持。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苏佐认识了在中青报担任编辑的苏元章,而苏元章恰巧对族谱的修订有一定的关注,所以当苏佐联系他时,他便给苏佐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即东北师范大学颜中其教授等人编撰的《新编苏氏大族谱》一书中,记载了许多关于苏氏家族后人的信息,而这正是苏佐当时迫切需要的。苏元章对苏佐说:“这本书对你现在修订的族谱可能有一定帮助,但它编撰完后主要作为学术研究用,并未大量的印刷售卖,所以拥有此书的单位或个人多为收藏用,市面上几乎买不到。”还沉浸在新获史料线索喜悦中的苏佐,被这一席话难住了。
但苏佐并没有放弃希望,在网上搜寻关于《新编苏氏大族谱》的各种蛛丝马迹,越是了解该书的记录背景,越让苏佐觉得这就是自己找寻多时的书籍。在网上搜寻的过程中,苏佐还获悉颜中其教授早已仙逝,无法对史料进行询证。多方曲折后,苏佐电话联系到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王院长,表明来意后,王院长非常坦诚的告诉他:“这本书我之前的确拜读过,上面对苏氏家族的信息做了较为严谨和详细的论述,但实体书我也没有,不过我会帮忙留意愿意出售该书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苏佐通过多方渠道拿到了《新编苏氏大族谱》,也为他继续修订族谱提供了资料背景。
说起10年修谱之路,苏佐表示自己从未后悔,“尽我所能去完成一件对整个家族有利的事,我觉得非常荣幸。”只是,由于这次族谱的修订一做就耗时10年,让不少老一辈的族人没能在离世前寻根问祖,苏佐觉得不免有些遗憾。但这10年,苏佐不仅完成了自我知识的积累,在搜寻史料的过程中还结识了不少苏姓别族的宗亲,大家相互沟通了解,使苏姓大家族的优秀传统被记载下来,历久弥新,“在传统文化得到世人重视的今天,编修族谱就是对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承。”苏佐说。
记者 谢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