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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村落的遐想(散文)

2025-06-16 10:21  发布:中乡网  
 

   村落,泛指大的聚落或多个聚落形成的群体。它是农业生产者赖以定居生存的根基,是承载着无尽乡愁的精神桑梓。然而在史无前例的经济大潮中,随着劳动大军跌宕起伏的流动,一些原先鼎盛的村落逐渐凋零,又无可倷何地渐行渐远,在远方的等待中悄然离失。据权威部门披露,短短十年间,全国近90万个村落已经消失,在政府管辖治理名目中再也没有它们的名字。如今地处南方西北方向群山褶皱里的上古村,虽然还有几十位耄耄老人和依呀幼童在坚守,但也属于濒临消失之列。怀着怀恋之情,我不久前专程探望久违的上古村。

 

   上古村是我初中同桌好友的居住家园,我曾随他多次来过这里。那时的上古村,尤如世外一片桃园,周围山上长着茂密的山林;那里的土地曾被祖辈的汗水浸透,年年孕育出金辉灿烂的稻浪;苍翠的山林是孩童嬉戏的乐园,松鼠在枝头跳跃,野果在叶间闪烁;蜿蜒的村而过,清晰的河水里倒映着黛瓦白墙。那是“桃园”一瞥的半幅外景。

   那时上古村最令人愜意的,是从早到晚都呈现出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地。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穿透薄雾,村便已苏醒女人们挎着竹篮走向河边浣衣,木槌敲打衣物的声音和着流水声,奏响了一天的序曲。男人们扛起农具,吆喝着耕牛走向田野,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最动听的声音,当属村口那所小学的教室里,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与窗外树枝间叽叽喳喳的鸟声交织,宛如一部独特的山村交响曲。那时的上古村,处处充满生机与活力,每一角落都跃动着生命的强劲音符,它是无数代人的生活印记,也给我留给下深切的回忆

   然而,经济大潮汹涌澎湃浪,无情地冲击着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为了追寻与时代合拍的美好生活,绝大多数青壮年人纷纷背起行囊,携妻牵儿,告别故土,星夜兼程奔赴打工的远方他们像候鸟般飞向城市,带走了村里的生机,带走了农田的希望。随着他们的离去,只剩下一些留守的耄耋老人和依呀幼童,村里的人气渐渐消散。村前那一大片肥沃稻田,不到半年便长满比小孩还高的野草;村里的老屋子一栋栋人去房空,木门在风中吱呀,像垂暮者的喘息;村小的操场长满了狗尾巴草,黑板上还留着没擦净的数学题,粉笔灰簌簌落在积满灰尘的课桌上;就连村里最聒噪的土狗,也跟着主人飘游他乡,夜间鸡啼声几乎消逝,全庄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地的微声;由于大部分适龄儿童跟着父母远走异地村小生源锐减,上级不得不将其合并到5里外的另一个

   当我走进上古村,扑面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寂静与萧瑟。山风裹挟着几缕枯叶擦过石阶,这些用青石铺就的巷道,曾被几代人的脚步打磨得温润如玉,如今却爬满了苍苔,像老人眼角堆叠的皱纹。祠堂的门虚掩着,供桌上积满尘灰,褪色的族谱还放在专用木匣里,它记载着这个家族三百多年来的兴衰沉浮。听老辈人介绍,鼎盛时村里住着近两百户人家,逢年过节,整条巷子都被灯笼映得通红。曾经热闹的街巷,如今长满了杂草,石板路也变得坑坑洼洼夜阑人静时,再也听不到忠诚的狗儿守护家园的吠叫声黎明破晓之际,也没有了公鸡嘹亮的报晓声一阵风吹过,只听见枯叶在地上沙沙作响,老屋的门窗在风中吱呀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那些破败的墙体瓦屋,有些屋顶已经坍塌,瓦片散落一地,梁上结满了厚厚的蛛网……。目赌这些,我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的凄凉。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如今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孤独地守望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少年时对上古村的那些印记,现已面目全非,令人扼腕叹息

   夜幕降临时,寂静像潮水般漫过整个村子,连白天村前小河那潺潺的流声都显得格外清静。我站在外婆的老屋门前,望着远处村头那几盏零星的灯火,恍惚间以为是天上的星星坠落下来。此时此刻,我好像看见那些曾经在这里出生、长大的青壮年务工者,正疲疲地蜷缩在城市逼仄的出租屋里,望着高楼缝隙间的明月,深深思念着他们日渐荒芜的故乡。

   茫然之时,唐代诗人李白《春夜洛城闻笛》中的那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的真谛又一次告诉我;村落,是游子们心中永恒的乡愁根基无论走得多远,无论在外经历多少风雨,那片生养他们的土地,那熟悉的一草一木,都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们不会轻易忘掉自己的根,不会轻易忘记曾经给予自己温暖与庇护的港湾,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稳定和谐的居住家园尤其是近年来,国家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出台了许多《大力推进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创业工作政策》,从精神鼓励,到创业补贴、税收减免、场地扶持等,都给予了足够的优惠条件。这些政策尤如一股股春风,吹沸到祖国的每一个角落,也吹沸到每一位在外务工人员脑海里,“返乡创业”的意向正在他们的心海里如潮涌动,只等时机成熟便可顺势而为

   为此坚信也许过不了多久,在外闯荡多年学到各种先进技术和丰富经验的上古村青壮年,将怀揣着对村落深深的眷念改变村落面貌的满腔激情,回这片魂牵梦绕的故土,开启着一场新的创业打拼。或许他们会利用庄后丰富的山林资源,发展特色经济种植业或木材加工业;或许,他们会借助庄前那条河流优势,打造具有山区特色的水产养殖产业;或许,他们用现代审美观把老屋修缮,将古朴的村落改造成充满文化韵味的民宿或许,他们把承包的一块块小土地合并成若干亩以上的机耕大田,引用现代机器代替古老的人工劳作;或许那所曾经关闭的小学,重新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我好像看到,那时的上古村,当暮色再次漫过村后那片山林时,家家户户窗纸上跳动的不再是微弱的电灯光,而是强劲闪亮的五彩缤纷霓虹灯;漆黑如墨的夜晚,村里每条小巷便道不再是吞噬光线的深渊,而是被雪白明亮的路灯将来往串门人们的脸上照得更加温暖;在“村事公开”的电子屏幕前,老人们心情倍感高兴的,是那特色产业增产的指标和农户增收的最新数字;阵风吹来,新砌楼房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悦耳铃声响彻四方,恰似为该村凋零得以重生而欢唱的颂歌。

   想到这些,我顿时领悟到,一些村落的暂时凋零,也许并不是它们的终点,而是土地攥在掌心的伏笔。我坚信,我对上古村的遐想一定会变为现实,那“现实”将似一股新的力量,有力地拯救那些濒临消失的村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农村各地目前凋零的村落,将又恢复昔日热闹非凡的人气情景,鸡鸣犬吠声、孩童嬉戏声、大人劳作的交谈声以及机器飞转的轰鸣声将会交织成一曲更加响亮的新时代农耕生活乐章。

     注:文中描写的“村”“村落”,是祖宗几千年沿袭下来的传统称谓,是农村人赖以生存而聚居的最小单元。前些年国家为避免与“行政村”的管理机构相混洧,便将其改为“庄”或“屯”,一个“行政村”管辖苦干个“庄”“屯”。

(作者简介:韦绍行,广西上林人,副研究员,有多篇散文发表于各级媒体)



(编辑:晓东   责编:徐声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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