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乡下娃，如果不是在战争年代，他的一生都可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他10岁参加红军， 拉着马尾巴走完长征路；他是我军第一批空军飞行员，抗美援朝战争中，击落了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战机……他叫李文模，阆中方山乡场文庙街人，原东海舰队副司令员。2016年12月16日，他在上海平静地去世，走完他不平凡的一生。 回家探亲引来众乡亲 1963年4月15日，原本冷清的方山乡场突然热闹起来。只见文庙街上，走来一名军官，其军官身边跟着一大群人，其中，有当地县武装部的干部等，更多的则是当地村民。 这名军官叫李文模，文庙街人。李文模参加红军离开家乡，这是他多年后第一次回乡探亲。 “模娃子，是你，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哦？一点消息都没有。”刚迈进家门，李文模的父亲老泪纵横， 他拉着李文模的手左看右看。“模娃，模娃，快过来，让妈好好看看。”里屋生病卧床的母亲听到响动，急切地叫着儿子。 1924年12月， 李文模在文庙街李家老房子出生。方山乡远离阆中城，紧靠苍溪，山连着山，交通闭塞不说，当时还穷得要命。虽然家穷，但李文模的出世，还是给李家带来丝丝喜庆。 2016年12月28日，李文模去世的第12天，记者赴李文模家乡采访。几经查寻，找到李文模的侄儿、54岁的李学斌。在他的讲述中，李家当年的家境、李文模当年参加红军的一幕幕，被一一还原。 算起来，李文模在家里排行老二，其姐姐李文英在他出生前已经去世， 他有个弟弟名叫李文华，也就是李学斌的父亲。老四也是个儿子，几个月大时抱给了别人家。老幺，是个女孩，名叫李文秀，现年81岁的她住在阆中古城。 因家境十分贫穷， 当年李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李文模常常被饿得哇哇直哭。5岁那年，父母不忍心看着孩子们挨饿， 将李文模送给了当地一家商户做养子，换回五斗谷子。 1934年秋天，从苍溪进入阆中的红军来到方山。不久，方山乡成立了乡苏维埃政权。李文模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并参加了乡儿童团。 机智勇敢的李文模在一次放哨中，识破一个乔装成叫花子的国民党侦察员。随后，李文模被选入区儿童团。在区儿童团里，他结识了当时的区委书记淳家琴，这个淳家琴后来成为李文模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 “当年，大爸一心想当红军，头一年婆婆不放他。第二年婆婆还是不放，并把他按在床上装病。”李学斌说，红军来到家里征求意见时，李文模从床上翻起来，称自己没有病。就这样，李文模便参加了红军。 讲长征故事催人泪下 方山乡小学至今保存着一份珍贵的录音资料。那是李文模几年前在该校为全校师生作报告时，学校特意录下来的。 2010年4月，86岁的李文模第三次回到家乡。此次回乡，一是为父母扫墓，二是在家乡多住上些日子，四处转一转，看看家乡的变化。回老家后的第三天，方山乡小学邀请他为学校师生作报告。李文模欣然接受了邀请。 当天的报告会上，李文模一字一句地为大家讲长征， 讲共产党人为理想奋斗不怕流血牺牲的故事。由于所讲的是他亲身经历，李文模的报告很打动人心，不少师生听得直抹眼泪。 报告会后，李文模接受了当地电视台采访。此前的2001年，李文模传奇一生的《飞将军》一书于上海出版，阆中不少电视观众这才知道，原来“飞将军”竟是阆中人，而且还是一位面容慈善的老英雄。 2011年， 由南充市委党史研究室与市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编著的《南充苏区》、阆中市老区建设促进会编著的《红色摇篮阆中革命老区》两本书相继出版，其“人物篇”和“阆中籍红军将军及副省（军）级以上干部”中，分别载有李文模其人其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空军第4师10团飞行员、中队长、大队长，12团副团长，华北空军17师51团团长、副师长…… 由于对飞机很感兴趣， 小小年纪的李文模萌发了当一名红军飞行员的愿望。 当时，延安时常遭遇敌机轰炸，藏身在城墙猫儿洞里的李文模，每每怒视着俯冲下来的敌机，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当上红军飞行员，亲手打掉敌机，为死难的战友和百姓报仇雪恨。 1947年，经过多次申请后，李文模如愿以偿，被批准到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深造。毕业后，他被编入中国空军首个米格十五歼击机团， 成为新中国第一代战斗机飞行员。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 李文模随志愿军奔赴朝鲜战场。时任副团长的李文模奉命参战，率机组击落战功卓著的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战机。 美国人惊呼：这是远东空军的一大损失。 在保卫清川江大桥战斗中， 李文模驾机击落一架美国F-84战斗轰炸机。 他因此获得空军第4师党委二等战功奖。 节俭朴实情系家乡人 2016年12月16日下午，李学斌正在自家开的小超市里忙活，突然接到来自上海堂姐的电话，这位堂姐即李文模的大女儿。堂姐在电话中哽咽地告诉李学斌：“学斌，你大爸今天病逝了。” 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 令李学斌的头脑发蒙。他不敢相信，他可敬的大爸就这样走了。 多年来，李文模对李学斌视如己出。1965年，李学斌的父亲去世时，他才3岁多。当时，李文模无论工作再忙再累， 都会抽时间来关心远方侄儿的生活、学习等等。李学斌长大后，也多次到上海探望李文模。年年春节前夕，为大爸寄上家乡的腊肉、香肠等土特产，已成为李学斌孝敬李文模的一种习惯。 接到大爸去世消息的第二天，李学斌与幺姑的儿子、女儿一道，马不停蹄地赶往上海参加大爸的追悼会。 “追悼会那天，会场上来了上千人。”李学斌说，让人感动的是，除了上海、四川的党政领导，以及东海、北海、南海舰队的官兵代表外，到场的还有原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李文模同班49名同学的后代。 历史不会忘记，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李文模所在空军部队归建海军航空兵。 从上海大场机场到宁波机场，再到浙江黄岩路桥机场。李文模率部队，参加了解放东南沿海岛屿的所有战斗。 1958年，李文模率部完成转场。布防仅两小时，就指挥击落、击伤两架入侵的敌机。数年后，李文模担任东海舰队副司令员。 在方山乡众乡亲眼中， 李文模不仅是位老红军，更是家乡人的骄傲。在方山乡原纪委副书记、54岁的贺大权记忆中， 李文模关心家乡的点点滴滴如同刚刚发生：1968年，他掏钱购买了一套广播器材送给当时的方山公社； 两年后再掏腰包为老观医院送上一台照光设备；1981年方山要儿岩桥垮了，李文模得知消息，寄上1000元钱回来资助修桥；3年后，他再为家乡农机站送了一台农用车、一台解放牌货车…… 在子女们眼中， 李文模是个节俭朴实的人：上个世纪70年代，李文模停飞至离休，该领取的10多万元空勤灶伙食费，被他婉拒；李文模离休后，节省归己的30多万元小车费用，他分文不要…… 李学斌说，虽然他大爸有老红军、东海舰队副司令员的光环，自己却没有丝毫优越感，更没有借此想去沾点光。 几十年来， 李学斌一直生活在农村，靠自己双手养活一家人。7年前，他儿子大学毕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全家人十分着急。此时，有人喊他去找大爸李文模帮忙，但李学斌深知大爸的脾性没敢开口。 李文模的一生是不平凡的。 如今， 老人虽已不在，但老英雄蓝天之魂永存！ 责任编辑：陈雪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