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微商涉售假药案”主犯获刑12年 罚2800万元;法院认定生产、销售假药罪名成立;代理律师认为消毒产品不应认定为药品,将上诉
被指假药的部分产品。新京报记者 王煜 摄 十余元的痔疮抑菌液、狐臭散,经微商贴标重包后,通过客服陪聊等方式兜售,赚取超十倍利润,总销售额达656.25万。苏州检方以涉嫌生产、销售假药罪提起公诉。该案被称为“微商涉售假药案”。 昨日,该案又有新进展。新京报记者从被告人辩护律师和苏州市相城区人民法院处获悉,3月29日上午10时,此案在该院一审宣判,主犯颜未来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处罚金2800万元;第二被告人、其兄弟颜丙瑞,被认定是从犯,被判有期徒刑5年,罚18万元;其余8人缓刑。 辩护律师认为,主犯和从犯的量刑不平衡,“法院方面是希望从重处罚主犯,起到警示作用,提醒广大消费者勿使用相关假药”。 目前,颜未来的律师正计划上诉。 案件两次延期开庭 据新京报此前报道,2014年左右,颜未来通过网络开始销售包括痔疮抑菌液、狐臭散等在内的产品。2017年底,一名市民向苏州市相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举报称,其通过微商购买了一瓶名为“鼻净通”的滴鼻液,但是使用后却没有效果。市场监督部门将这一线索,移交给警方。 2017年4月19日,相城警方对位于无锡的一处微商团队办公场所展开行动,现场控制负责人颜未来、颜丙瑞兄弟,查扣大量未来得及销售的“网红产品”。 相城警方称,颜未来销售的各种产品的成本,都是十余元到二十多元之间,销售时,价格则达到数百元至上千元,利润在10倍以上。 2018年2月15日,相城检方以颜未来等人涉嫌生产、销售假药罪提起公诉。 颜未来的辩护律师曾泽东说,此前定于2018年4月24日的庭审,因“特殊情况”被取消。 2018年5月2日,苏州市相城区检察院出具《追加起诉决定书》,将警方查获的“本草狐臭散”、“肤润洁皮肤抑菌膏”、“清咽茶”等总价值256.4万元产品,追加为涉案产品。 2018年7月11日,苏州“微商假药案”第二次延期开庭,法官给的理由是“公诉人‘身体原因’”。 10名被告人获刑 今年1月22日,苏州市相城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此案。曾泽东向新京报记者回忆,庭上,双方围绕颜未来等人是否触犯刑法,所销售产品是否为“药品”展开辩论,庭审从上午9时持续至晚11时许。 3月29日,该案一审宣判。新京报记者从颜未来辩护人徐昕、代理律师曾泽东处,获得了一份刑事判决书。 判决书显示,颜未来向没有药品生产资质的单位购进产品,但却要求生产厂家在说明标签上加注痔疮、鼻炎等字样,部分产品还系购买裸瓶产品,自行贴牌销售,且在广告、销售过程中,围绕产品具有治疗功能并针对具有鼻炎、痔疮等病患人群,销售价格远远高于进价。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颜未来是老板,在本案中所起作用最大,应认定为主犯。其兄弟、被告人颜丙瑞在本案中作用相对较小,应认定为从犯。但是其作用要大于销售人员和仓库员工。 法院认为,被告人颜未来、颜丙瑞等4人生产并销售假药,具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其行为已构成生产、销售假药罪;其余被告人销售假药,具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其行为已构成销售假药罪。 最终法院判决颜未来犯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800万元;颜丙瑞犯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8万元。 “其余8人量刑较轻,都是缓行。”徐昕表示将考虑上诉。 曾泽东认为,主犯和从犯的量刑不平衡,“法院方面是希望从重处罚主犯,起到警示作用,提醒广大消费者勿使用相关假药”。 ■ 庭审焦点 指控的4种产品算不算假药? 检方 非药品冒充药品销售应认定为假药 此案中,检方指控的四种产品,是否应该被定性为“药品”,引发控辩双方分歧。 相城区人民法院出具的一审刑事判决书显示,法院认为,在此案中,被告人将“鼻净通中药鼻炎液”“善春堂牌根必治痔疮精油”“善春堂牌濞舒适精油”“善春堂牌痔疮抑菌液”四种产品,以非药品冒充药品来销售,该四种产品均应认定为假药。 理由有三:首先,颜未来向不具有药品生产资质的生产者购买上述产品,无法提供药品合法有效的来历证明,另在购买时一方面要求生产厂家在包装上加上消字号,注意用词比如“根治”改成“解除”,以混淆视听,另一方面要求生产厂家在产品外包装上加上功能主治、适用症、用法用量等不用于常规产品的用法和用量,以使消费者产生错误认知;其次,四种产品的外观和包装,足以使一般消费者认为是药;最后,以产品具有治疗疾病功能名义针对患者进行销售。 此外,追加起诉的三种产品“本草狐臭散”“肤润洁皮肤抑菌膏”“清咽茶”不认定为“假药”。理由是:该三种产品外包装、标签内容,不能满足“药”含有的功能主治、用法用量等全部要素。 苏州市药监系统一名工作人员透露,本案所涉及情形较为特殊。“以往来说,‘假药’是相对性概念,有‘真药’才有‘假药’,而颜未来则是自创品牌的贴牌销售。” 律师 将消毒产品认定为药品是药品边界扩大化 北京泽永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常清介绍,在《刑法修正案(八)》通过之前,关于“生产、销售假药罪”规定,限制为“不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不构成生产、销售假药罪”,目前,“足以危害人体健康”这一表述已被删除。而在实际审判中,与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相比,“生产、销售假药罪”的认定和量刑,主要依据所产生的实际后果。 徐昕认为,本案中,涉案产品均为外用,且所针对的都是无碍正常身体机能的部位,如狐臭、痔疮,显然无法达到所谓“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程度。 不过,他承认,颜未来确实存在打“擦边球”的行为,宣传也有所不妥,但对此行为,按照《药品管理法》进行行政处罚即可,无需动用刑罚。此外,将4种消毒产品认定为药品,“是错误的”。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药品管理法》第100条规定,“药品,是指用于预防、治疗、诊断人的疾病,有目的地调节人的生理机能并规定有适应症或者功能主治、用法和用量的物质。” 徐昕认为,法律意义上的药品必须具备“国药准字”号,因此,“非药品冒充药品”中的“药品”,只能限定于法律意义上的药品,即取得“国药准字”号的药品。不能根据4种产品的外包装和说明书,将消毒产品认定为药品,这是把药品边界扩大化了。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一凡 (责编:冬梅) |